蘇黎世草蜢俱樂部訓練場狹窄的食堂墻上,貼滿了數字,不斷提醒人們它的輝煌歷史。
這一長串數字始于1898年,鋪滿上個世紀的百年時光,在1982年至1998年,他們8次捧起聯賽冠軍。然而,這一串數字停在了2003年,獎杯的數量,也停在了27個。
草蜢俱樂部仍然是瑞士裝飾最華麗的俱樂部。他們是一個機構,一個全世界都知道的標志性名字。問任何一個足球迷說出一個盛大的、具有歷史意義的瑞士俱樂部,他們的回答,都可能是草蜢隊。
但自2003年以來,這家俱樂部就一直在低谷中掙扎徘徊。巴塞爾和伯爾尼年輕人隊在21世紀主宰了瑞士的足球版圖,在過去的18個賽季中贏得了15個冠軍,而草蜢隊一度分崩離析。
過去18個賽季里的另外三個聯賽冠軍,被宿敵蘇黎世FC包攬,這對草蜢俱樂部的長期受苦的支持者來說,只是在傷口上撒了鹽。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球場(2007年)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沒有靈魂的城市所有的體育場,還得和宿敵蘇黎世FC共享。
他們目睹自己的球隊70年來第一次在債務漩渦中被強制降級到次級聯賽,并在次級聯賽度過了兩個賽季,直到本賽季才重返頂級。這么多年來,他們已經見過18位教練如走馬燈般進進出出。
但在一個新的盟友——狼隊的幫助下,草蜢正在發生一些積極的變化。兩家俱樂部通過共同的所有者(復星集團)分享了聯系,狼隊已經將球員(過去兩個賽季租借了7名)和員工送到了瑞士,作為新的合作關系的一部分,雙方都相信在未來的幾年里,這將是富有成效的。
前狼隊董事會成員Sky Sun是草蜢俱樂部的主席,而前狼隊球員,教練和租借經理Seyi 奧洛芬賈納在夏天加盟草蜢,成為瑞士俱樂部的體育總監。
今年早些時候,草蜢隊贏得了重返頂級聯賽的機會,他們正尋求創造新的歷史。隨著新球場的到來,球隊在瑞士超積分榜上排名第五,希望又來了。但是狼隊是如何融入這個項目的呢?兩者合作的結局是什么?
廢墟起航,重新出發
走在萊蒂茲體育場(自2007年以來草蜢隊就不得不以此為主場),你絕對想不到瑞士足球史上最成功的俱樂部會委身于此。
沒有草蜢隊標志性的藍色與白色,球場的座椅是與此毫不相干的紅色;外墻上沒有球隊名宿們的巨幅畫像;沒有俱樂部商店。甚至,在這座體育場,你看不到和“草蜢”一詞有關的任何字樣。
“裸體”,這是TA給這座球場的描述。
在每個主場比賽日,俱樂部員工們需要花費幾個小時的時間,安排好橫幅、座椅顏色、廣告和裝備,來營造主場氛圍。在一個包廂里,墻上唯一的照片主角是費爾南多-托雷斯。球場周圍有一條跑道,從座位上看視野并不好。
萊蒂茲體育場為市政府所有,由兩家足球俱樂部租用。除了在城里舉辦大型音樂會,這里很少有人滿座。
這座體育場的名字,在黃老板(Ed Sheeran)明年的演出日程中,而德國戰車,世界上最著名的工業重金屬樂隊,在此地的兩次演出,都座無虛席。你還可以在這里欣賞到一年一度的蘇黎世鉆石聯盟田徑賽事,而在這一周,這個體育場屬于蘇黎世田徑俱樂部。
足球呢?抱歉,這真不是什么著名的存在。在一個可容納2.65萬人的體育場里,草蜢的平均比賽上座人數只有6000人,和英乙的特蘭米爾流浪者和斯溫頓相當。
甚至,英格蘭低級別俱樂部雷克斯漢姆和諾茨郡,都吸引了更多的支持者。然而,蘇黎世市中心的人口為40萬,算上郊區,則有110萬。
這與該俱樂部在上世紀90年代的巔峰大相徑庭。當時,草蜢隊還是歐冠的常客,時常與皇家馬德里交鋒。主場擊敗布萊恩-勞德魯普和保羅-加斯科因領銜的流浪者隊(一役,甚至讓2萬張球票銷售一空。1996年,小組賽在主場戰平阿賈克斯本可以讓他們進入四分之一決賽,但在客場,他們被帕特里克-克魯伊維特的致勝進球淘汰出局。
1996年,草蜢隊球員慶祝歐冠勝利
從1988年到2000年,在草蜢留下足跡的主教練包括希茨菲爾德、萊奧-本哈克、克里斯蒂安-格羅斯和霍奇森。從多特蒙德轉會來的斯蒂芬-查普伊薩特在這里進球如探囊取物。
20世紀90年代,偉大的瑞士球員喬翰-沃熱爾和阿蘭-薩特在蘇黎世成名,穆拉特-亞金和哈坎-亞金兩兄弟也在這里嶄露頭角。
失去1929年起就擁有的哈德特姆體育場,被視作草蜢俱樂部開始衰落的命運轉折點。為了迎接2008年在瑞士和奧地利聯合舉辦的歐洲杯,政府公布了對哈德特姆球場進行現代化改造的計劃。
盡管這一計劃在2003年就獲得批準,重新開發的可容納30000人的球場項目,卻遭到了法律挑戰與當地居民的反對。由于這些延誤引發了人們對蘇黎世可能失去歐洲杯主辦城市資格的擔憂,他們轉而升級了萊蒂茲球場。
因此,在老球場被拆除后,草蜢隊搬進了萊蒂茲球場。然而,2009年,由于全球金融危機的影響,長期輸血的瑞士信貸財團宣布不再為哈德特姆球場項目注資。
2015年,一項重新哈德特姆球場的計劃被否決,直到2018年,一項在哈德特姆舊場地上建造可容納18,000人的體育場的提案最終被批準。
該項目繼續受到延誤,居住在廢棄球場附近的居民表示,附近建造的新綠地現在應該受到保護,但看起來,也許到 2026 年,重建后的哈德特姆球場將再次成為草蜢隊和蘇黎世FC共有的主場。
直到今天,球迷們仍在抵制萊蒂茲主場,每逢蘇黎世德比,草蜢的球迷們在賽前就會在哈德特姆的舊址上集會,并踏上前往萊蒂茲的朝圣之旅。這支瑞士足球歷史上奪冠次數一騎絕塵的俱樂部,正在重新出發。
奧洛芬賈納:編織藍圖的專注造夢者,牽線狼隊的謙遜工作狂
“這是球迷和俱樂部之間脫節的一種表現,”奧洛芬賈納告訴TA。“我們希望所有人都能盡快達成一致,這樣人們就會對它感到興奮。他們已經討論了好幾年了,前一分鐘批準了,下一分鐘又不批準。人們已經認為它會發生。
“為了俱樂部,為了它的身份和球迷,它需要一個新球場。這個俱樂部太大了,不可能沒有自己的足球場。”
奧洛芬賈納來這里已經有幾個月了,但在一個陽光明媚、秋高秋涼的早晨,他和TA的記者們一起漫步在蘇黎世市中心。對他來說,這座城市的部分地區,在這次漫步中才第一次揭開了神秘的面紗,因為他平日里沒有什么時間用于觀光。
尼日利亞人就是典型工作狂。一周七天,他都在努力重塑一個具有歷史意義的俱樂部,這是一個展望未來的俱樂部。他有三部手機,但這似乎還不夠,因為他在談論自己的俱樂部計劃時,每部手機都嗡嗡作響或振動。
“這個地方的文化讓人們對它的歷史感到非常自豪,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他表示,“我想告訴大家的是:過去的已經過去了,讓我們繼續前進。
“當時人們這么做,是因為這在當時是可行的。現在,我們可以通過建立一個新的草蜢俱樂部,在時間的沙灘上留下我們的足跡。
“說到背負過去的負擔,對我來說,這是關于我們如何與人們溝通。這就是我們現在的處境,蒸蒸日上。我們可以書寫新的歷史,講述新的故事,但以一種與以前不同的方式。這是人們需要理解的大事。
“人們在這里生活,在這里呼吸,我們有愿意為俱樂部奉獻的工作人員。雖然我來到這里只有幾個月,但這是關于脫離過去的情緒,決定我們想要去哪里。
“我們回到了頂級聯賽,我們現在想要保持競爭力,穩定俱樂部。然后,我們將在未來的賽季基礎上尋求冠軍的挑戰,渴望每個賽季都躋身歐戰賽事,與巴塞爾和伯爾尼年輕人競爭。”
在最近的一場比賽中,他們以1-0領先于年輕人——對手在過去的四個賽季中實現了聯賽四連霸,去年更是以領先巴塞爾31分的懸殊優勢加冕——直到90分鐘,他們在最后時刻被扳平。
這使得草蜢排在第五位。對于一支聯賽升班馬來說,這是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開始。
“很久以前有人對我說,‘要想成為一個好的領導者,你需要有一批好的追隨者’。如果你想要建立一個地方的文化,你必須領導它。價值觀不只是你貼在墻上的東西。”
我們在訓練場的兩天里,每次有草蜢隊的球員經過,奧洛芬亞納都會打招呼。這些禮儀和價值觀是奧洛芬賈納一直強調的。現在,他的語言清單上除了英語、法語、西班牙語和挪威語(他的妻子來自那里),還加上瑞士了德語。
奧洛芬賈納
“說請和謝謝不會讓你付出任何代價。”他表示,“我可能現在處在頂端,但我也知道在底部是什么感覺。草蜢隊的今天,是集體努力的結果,不只是球員,包括俱樂部員工在內的所有人。
“每次我們贏了一場比賽,我們都會一起享受糖果和巧克力,每個部門都說我們會一起贏。這是我們從復星那里得到的想法。瑞士巧克力也很好吃!”
博納蒂尼:不忘狼隊時光,享受團隊生活
博納蒂尼臉上帶著微笑。在他職業生涯中,27歲的巴西前鋒曾在巴西、葡萄牙、沙特阿拉伯和英格蘭漂泊。現在,在蘇黎世呆的18個月讓他感到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安定。他結婚了,也成熟了,他很享受在瑞士的生活,無論是場內還是場外。
“對于球迷和我們來說,我們都知道草蜢是一家多么偉大的俱樂部,”他說。“我們知道榮譽的分量,但我們知道這有多困難。
“我們需要、我們也能擊敗最強的球隊……我們在上一場對年輕人隊的比賽中已經證明了這一點……我們的主要目標是留在頂級聯賽中,但如果我們取得更多的成就,我們也可以做到這一點。”
“我沒想到頂級聯賽的體驗會這么好。能在這里踢球太好了,我無法將我們上賽季的表現與現在相比。我們的做法是正確的。”
“我們只有10支球隊,所以每場比賽都很重要。如果你連續贏了兩場,你會迅速爬上高位,或者輸了兩場,就會迅速沉淪。你總是在參加一場重要的比賽。”
草蜢隊的比賽當然很重要。上賽季從狼隊租借到這里的康納-羅南,談到球隊在面對瑞士歷史上最大的俱樂部時會更加努力,這種情況在頂級聯賽中也會繼續。
草蜢隊可能只能吸引幾千名球迷,而且已經有15年沒有在歐戰賽事上亮相了,但它們的名字很響亮。
“我感覺到了,”博納蒂尼說。所有的球員都想擊敗伯爾尼年輕人和巴塞爾,但當然,草蜢隊在這個國家也有著深厚的歷史。這是我們必須面對的。
“上個賽季我們就感受到了。次級聯賽的其他比賽看起來很容易,但當這些球隊和我們比賽時,他們表現地是那么頑強!我很榮幸來到這里。
“這是俱樂部歷史上有趣的一部分。升入頂級聯賽是至關重要的——當我們上賽季開始贏球的時候,球迷和我們在一起。
“他們花了三個小時去看比賽,但因為疫情都不能進場。我們進球時,他們看不到,也不會不會歡呼或唱歌,直到一分鐘后當他們在自己的手機上得知。即使這樣,他們總是在那里。
“他們在街上慶祝升級,我們帶著獎杯去給他們看,他們是其中的一部分。我們這樣做是為了他們。球員們會退役或者轉會離開,但球迷們會永遠在這里。”
“我們在這里就像一家人。無論國籍,我們在一起,一起吃飯。”
“正如努諾在狼隊執教時說的那樣,我們需要作為一個群體團結在一起。“
李磊前瞻:左閘競爭激烈,機會留給有準備的自己
目前,草蜢隊陣中左閘位置競爭相當激烈。賽季進行至今,已有先后6位球員出現在這一位置上。光是正牌左后衛,就有23歲的瑞士人多米尼克-施密德和32歲的阿爾巴尼亞人埃米爾-倫亞尼競爭上崗,兩人的出場次數和出場時間相差無幾。此外,20歲的科索沃左后衛弗洛里安-霍查也得到了出場機會。托蒂-戈梅斯、茨維特克維奇、阿里戈尼等球員,也有過在不同場合客串左閘的經歷。
前后共有6名球員,出任左后衛/左邊翼衛
賽季進行三分之一,主教練孔蒂尼的主力陣容框架已經浮出水面。47歲的瑞士人,更青睞三中衛陣型。在已經進行的16輪聯賽中,只有一場例外——次回合對陣伯爾尼青年人時,他選擇了變陣4-4-2。考慮到三中衛陣型對邊翼衛球員的巨大消耗,或許隨著賽季的深入,李磊會得到逐漸進入輪換的機會。當然,前提是他已經做好了準備。理論上,在結束本賽季的中超比賽后,李磊將可以前往瑞士,恰好趕上當地聯賽的休賽期。但是實際上,考慮到1月份的世預賽,李磊動身的日子,可能要推遲到當地聯賽重啟之后了。
李磊的能力,距離滿足瑞士聯賽的輪換要求還有多遠呢?倫亞尼和施密德兩位左邊翼衛的助攻能力都相當強悍,包攬隊內助攻榜頭兩名。主教練對左邊翼衛進攻戲份的器重可見一斑。然而,即使在中超,李磊也并不以助攻能力見長。2017賽季,他送出3次助攻已是生涯之最,然而這一數據,在同賽季的邊后衛位置上,都只能算中規中矩。助攻能力的相對弱勢,或許會成為制約李磊在國外走得更遠的短板。
技術條件之外,語言問題、適應問題等場外因素,同樣值得重視。考慮到草蜢隊內相對和諧融洽的團隊氛圍,或許李磊將面對一個較為平和的外部環境。但是最終,還是要看自身的適應程度。29歲第一次留洋,擺在他面前的挑戰才剛剛開始。
已經29歲的李磊,技術條件基本定型,即使前往高水平聯賽鍛煉也很難提升技術上限。但是,依靠勤勉的態度,李磊的留洋前景依然值得期待。隨著草蜢隊戰績漸趨穩定,或許在孫祥隱退多年之后,我們能夠在歐洲再次看到中國左后衛飛奔的身影。
草蜢隊希望創造一個新的故事。球迷們需要參與和振作,主場上座率需要提升,激情需要點燃,新球場需要建造。更多的專業知識和技術人員急需補充(在這里,3位職員的工作量,相當于20-30位狼隊職員工作量的總和),俱樂部結構和文化需要改變與重塑。這一切,都是狼隊曾經經歷過的,從一個固守傳統的、將歷史視作沉重包袱的俱樂部,變為一個有抱負的,既尊重過去,又創造新的未來的球隊。
這并不容易,但旅程已經開始。對李磊而言,亦是如此。
注:部分內容來源 The Athletic 專欄 Special report from Zurich: How Wolves are helping Switzerland’s most decorated club build a new history,作者Tim Spi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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